阿鹰歪着脑袋一想,抱起何处,让何处夹着阿鹰的脖颈,安稳坐在他肩上,带何处出了山洞,在山林间行如鬼魅,移形换影,不需一柱香时间已下了山。山脚处长着各种何处未见过的奇花异草——事实上只是普通植物,但何处从未见过世面,只生活在山洞小溪里,看的只是大树、石头和一片天空日月,故即使山下一朵小茶花看在眼内,也有无穷新奇之处,喜得他依呀大叫,真如一般天真可Ai的小童。

        “阿鹰这天带你下山,去看看人间烟花之地,好叫你不枉化rEn形。你现在修rEn身,不用再时时待在山上,那多没趣。以後在人间,你我以父子相称,爹爹带你吃香喝辣。”阿鹰说得雀跃万分。事实上,阿鹰的修为也只有几十年,能化成少年姿态也是近十几年的事。可是他聪敏绝l,X子又古怪,很早已抛却鹰类的动物X,行为举止、思考模式,莫不如同一个心xa玩的人间少年,才离开族群,周游列国名山大川,还养起大鲵来,闲时在友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宠物有多珍贵。

        现在一见大鲵化rEn身,喜不自禁,又思索自己极少花长时间於一个东西上,难得养了这大鲵五六年,真像是养人一样,已不再将何处当作打发时间的宠物,而是投放了心思的儿子。

        “我们现在去哪?”何处双手从後抱着阿鹰的脖颈,r0U圆的脸枕着他的後脑,只觉阿鹰的发沁出一阵暗香,好闻得很,那气味直至几十年後仍深深刻印在脑海。

        “去好玩的地方。以後我带你去哪儿,你就跟着我去。”

        “我去哪儿……都跟着你。”何处重复阿鹰的话,心内一GU暖流,涌至眼角,脸ShSh的,他也不知人类心cHa0澎湃、情感激动时,不论哀乐,眼中也会分泌出水份,叫作“泪”。

        何处真正叫做“何处”、学习人l价值等事,也是在下山之後。方下山,阿鹰的奇装异服引来旁人指手划脚,可他但凡去到任何商家购物,出手便是一锭银两,使京城中人趋之若鹜,以为他是出自名门的贵族公子,行事自不同凡俗人等,渐也不以为怪。

        有行人、商人向阿鹰搭讪,问起他身边的小童,阿鹰一律说那是他儿子。对方再俯身问何处叫什麽名字,何处便像哑巴般望着对方。他的长相本就不讨喜可人,对方被何处盯得久,就像被冷血爬虫盯上似的,一阵毛骨悚然,心想:“这小子又丑又黑,眼内又无半点童真,像个Si人。这秀美公子却面如冠玉,端的是亲儿子?哼,许是被妻戴了绿帽。”

        何处跟阿鹰均有妖力,懂得读心术。向来无情绪起伏的何处觉得无事,但阿鹰一听绿帽这词,气得一阵牙痒痒的,不好在一众凡人面前吵闹,便暗自把那些商家店里的银钱换成白纸铁块、珍稀古玩换成石头,一卷卷绫罗绸缎只有表面一层如常,内里均换成树皮。愈是多人鄙视抵譭何处的相貌,他们的积蓄便愈丰厚,後来直是富甲一方。

        阿鹰不为求财,嫌身外物太多,每年挑几个时节把钱财尽送到不同贫穷人家处,教导何处:“妖亦有妖道,不得随意杀生,亦不可用妖力做那恃强凌弱的恶事,得绕人处且绕人。咱们这些妖兽JiNg怪,寿命无尽,本来便是逆天而行,而之所以未有完全为天神所收,是因咱们不去害好人。我们不一定要做慈善家,但至少不可胡乱害人。积下罪孽,终有还债一日。”

        阿鹰又要何处为自己想一个名字,说凡是人都有名字的。何处说:“我也要叫阿鹰。”

        “不行啦,阿鹰已是我的名字。”阿鹰往何处的小脑门一拍:“你跟我重名,万一我以後教训你时也叫着你名字,岂不是像自己骂自己?多傻。”

        何处想了几天,记得许多化rEn形前的事。他的兄弟姐妹还在吗?他的母亲仍每季产下许多卵子,任同类、以至是自己吃下吗?为何是他碰上阿鹰,化rEn形,而非其他同类?要不是遇上阿鹰,他现在应是Si了,大鲵Si後会去何处?大鲵生前,又在何处?阿鹰说过妖的寿命无尽,直至活得厌倦那天,跑上一座神山让元神出窍,慢慢消亡於空气中,形T腐坏,成为其他鸟兽植物的养份,说那就是生命。元神消失後,自己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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