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纪长宁并不这般认为,天地万物,自有定律,定律却非万物唯一,且,阴阳相调为对,阴阴相交就一定为错吗?何人而言,何人来定?只因自古如此,便意味着绝对嘛?
世间所有,都做不到亘古不变,所有事物都是沧海一粟,会随着时间消亡而消亡,情感如此,人亦是如此,哪有何必过于执着对错,若说情爱,也应当是心之所向,情感所需,应当是灵魂与灵魂的契合,而并非男女之间的拘束。
纪长宁知道自己这些言论过于惊世骇俗,无人能够理解,可她心中不知为何便是这般想的,在所有人都觉得路菁疯了时,只有自己知道,路菁的坚定和勇敢。
敢于做旁人不敢为之事,敢于同这世间腐朽陈旧的规矩叫嚣,敢于直面众人发出不一样的呼喊,她以一种悲壮惨烈的行为,在古板封闭的仙门众人心中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将自己的名字和邱寻春的牢牢绑在了一起。
意识飘忽不定,纪长宁恍惚间又看见了那个温柔如月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眉眼如旧,一身水蓝色的长裙,连笑都似以前,一如初见。
实际上,她最后见到邱寻春时,那女子亦是油尽灯枯,长期因病痛折磨而显得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瞳孔混沌不清,似蒙了一层雾气,就这么静静躺在床上,仰头盯着床幔,周遭弥漫着酸苦的药味,实际上,更多是只有死气。
那时,路菁因要逆天而行替邱寻春续命而引起叶东川暴怒,被楚桁关了禁闭,隔着一扇门,她苦苦哀求自己替她去看一眼邱寻春,自己不忍路菁难过,便走了这么一趟,见了邱寻春最后一面。
大多人快死时应该是何模样,纪长宁不知道,可她看见邱寻春,却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平静坦然和解脱,仿佛对命运的妥协,对即将到来之事的接纳。
混浊布满血丝的双眸在看见人影时,亮了亮,待看清是纪长宁后,那眼中最后一点光也暗了下去,声音很轻,一句话说得极其费力,“纪仙长。”
纪长宁的喉咙似被异物堵塞,只是愣愣看着邱寻春却不知该说什么,她看出来眼前这人快死了,只剩一口气,可能在等路菁,可路菁来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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