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看同学们都在互赠圣诞卡,我也坐不住了。我也用零花钱在家附近的小百货商店买了几张圣诞卡,因为零花钱有限,再加上我抠门,所以就买了几张。我反复盘算着这几张圣诞卡应该怎么分配,好朋友闻肯定要送一张啊,他和我那么好。还有nV同学成也得送一张,她是我的玩伴加邻居,我下课后还常常去她家拼积木玩呢。就这样反复算了几回,总算把这几张卡片的分配问题算清楚了。
哪知道等我拿着圣诞卡到了小学校,结果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一大群小学生围着我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吴凯,你把这张送我吧!”有的又说:“吴凯,我们这么好,你不送我一张简直对不起我们的友情。”还有的说:“吴凯,你不送我是吧?我给你一拳头。”结果最后我的卡片被三下五除二抢光了。我看着空空如也的书包,一声哀叹:“计划赶不上变化,计划赶不上变化。”
我小学阶段过圣诞节的最0是二年级的那个冬天。那个冬天,学校白主任忽然宣布:“十二月二十日我们举办圣诞篝火假面舞会,同学们都要带一个面具来哦。”听听!圣诞篝火假面舞会!我是在香港吗?可我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大陆成都!这足可见我们小学是多么的新cHa0,多么的跟得上时代。我兴冲冲拉着妈妈去染坊街买面具,到了染坊街,发现来买面具的远不止我一个,还有很多我们小学的同校学生。最后我挑中一个长耳朵兔子面具,妈妈付了钱,我戴着面具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到十二月二十号,吃过晚饭,爸爸用自行车驮着我送我到小学校。我看见路旁有一个小学生不知道是没有买到面具,还是舍不得花钱,竟然用毛巾自己扎了个猫头面具戴起来,看着又滑稽又好玩。学校的C场上真的升起了几堆篝火,熊熊火焰把我们的脸都映照得红彤彤的。于是表演节目,我记得有弹古筝的,有跳蒙古舞的,还有大合唱的,总之热闹非凡。
我从来不是文艺积极分子,所以这些表演节目都没有我的份。我只是孤单的坐在小学生中看着一C场的华灯璀璨,熠熠生辉。歌曲一首接着一首,舞蹈跳了一支又一支。但我忽然发觉一个问题,就是这些节目似乎和圣诞节没有什么关系。正在我忧郁的时候,白主任一个箭步冲上舞台:“现在我们请合唱队演唱《铃儿响叮当》”。歌曲唱了起来,这是一首地地道道的圣诞歌呢!我觉得白主任很懂我的心思,在我一哀叹宗教“没落”的时候,她就把圣诞歌祭了出来,简直太应景了。
假面舞会的0到来,白主任激情澎湃的号召我们:“同学们,把面具戴上,我们一起跳舞,一起扭动!”于是我也站起来和着音乐和众人疯狂的扭动身躯,那样子好像一个宗教狂热分子。然后一个白胡子,穿红衣服,和我最初那张贺年卡上一模一样的圣诞老人出现了。圣诞老人一只手提着个大口袋,一边走一边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面抓糖洒给小学生。整个场面狂热起来,圣诞老人走到哪里,小学生就蜂拥到哪里,好像追星一般。
遗憾的是,圣诞老人的糖果并不多,至少我就一颗没抢到。但令人惊喜的是,我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星星。星星随手就塞给了我几颗N油糖,这是他从圣诞老人那里追星追来的礼物。吃着星星的N油糖,好甜,真的好甜,有一种透心的甜蜜感。我的圣诞假面舞会就是在星星的糖果加持下结束的。晚上躺在床上我的嘴里还泛着甜味,这一晚我睡得好沉好香。
我最后一次见到白主任,是妈妈带着我去学校开转学证明那天。我和妈妈到了白主任的办公室,妈妈说:“我们来开转学证明。”白主任正眼也没看我们,她三下五除二开好一张证明,然后顺手就递给了妈妈。白主任其实不是轻视我和妈妈,这是她的风格。白主任的风格就是举重若轻,简简单单,从来不多问不追究什么因果。有一次我听到白主任笑我们班主任凯文老师是刘前进,“刘前进”是四川土话,就是二百五的意思。我猜在白主任看来,我们这些小学生大多也都是刘前进吧。我和妈妈又辗转到了凯文老师的办公室。凯文老师本来还想m0我的头,还没m0到,妈妈就说:“他要转学了。”凯文老师的手僵在半空,半天才叹口气:“好吧!”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凯文老师。但据妈妈说她后来在青年路还遇见过凯文老师,凯文老师又带了一届新学生,学生们一路围着凯文老师兴高采烈的谈论着什么。
我离开了最初就读的盐市口小学,转学到了嘉好学校。我觉得我到了嘉好学校,人一下子就长大了一岁,因为我开始生活了。我每周只回家一天半,星期六中午回家,星期天晚上又返校。记得我刚去嘉好学校的时候,有的nV生还会在分别的时候和妈妈抱头痛哭。甚至有的学生在学校的第一顿饭根本没有吃,因为离开了家,吃不下。但傻乎乎的我哪里管这么多,你们不吃,我吃!我的旁边是痛哭流涕的小nV生和烦躁不安的小男生,而我闷头大吃,吃了整整两碗饭。我到底是成熟的,还是幼稚的?我自己也Ga0不清楚。
幸运的是,不仅盐市口小学会办圣诞晚会,嘉好学校也会办圣诞晚会。我到嘉好学校的第一年,学校就在小学部的C场上举办了圣诞篝火晚会。那一晚,外面刮着寒风,C场上却竖着大灯杆子,看起来一片璀璨。高年级的一个帅哥男学长,我现在还记他的名字叫李文波,带着两个学弟唱跳《饿狼传说》。我一直怀疑李文波是在对口型,他跳舞跳得很好,但现场放的肯定是歌曲原声。这个猜测毫无证据,事实上李文波不仅长得帅,歌也唱得很好。我完全被李文波迷住了,我觉得他简直就是个白马王子。
戏后来恶狠狠的对我说:“你知道李文波没有读书后去了哪里吗?他去玉林路的舞厅里面当了牛郎!”我吓到了,并觉得沮丧,这么帅的白马王子怎么会去当牛郎呢?我觉得肯定是戏嫉妒李文波,因为李文波帅,而戏是个丑哥。戏就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似的接着说:“李文波帅个P!他就是那一头头发好看,头发一剃丑着呢!”这下我彻底没话说了,但我还是觉得戏是嫉妒李文波的,因为戏从来没有说过别的哪个同学丑,他为什么专门说李文波丑呢?还是嫉妒嘛。
我在嘉好学校认识了梁可,这真是一个有趣的人。说梁可有趣,不是说他滑稽,其实梁可是英武而潇洒的。梁可的有趣在于,在英武和潇洒的外表下,他很温柔。这种温柔有一种包容“刘前进”的豁达和宽厚。要知道一个男人做到刚强和自尊也许不是难事,但要做到对其他人,包括对“刘前进”们宽容,那就很不容易很难得了。但梁可就是一个上得了台面,下得了工地的宽厚汉子。他对掌权的老爷们不卑不亢,对底下的劳苦大众一视同仁,不问来路不问门第出身。这种男子汉的大气让我很欣赏梁可,我觉得他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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