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乃是当朝清贵,当家的易文曲老先生以笔立世,以文扬名,曾被先皇三顾茅庐,请入宫中为皇子先生。后戾太子在京都犯下滔滔恶行,易家人不为高官利禄所惑,亦不耻贪生怕死之辈,家中妻妾儿女死伤无数,这才保住了赤胆忠心,铮铮傲骨,更被天下文人墨客所推崇。

        如今易老膝下门生无数,家中子弟皆入翰林,更有冬、秋、夏、春四位孙女,家学渊源,犹善琴棋书画,名声传入宫中,亦有宗亲王侯府中主母为家中子弟相看,私下偶有流言四女皆是九天玄女下凡,尘世唯有帝王之尊方可受用。

        位于九银桥附近的御赐府邸,坐落于一条书香飘逸,绿树成荫的文人街巷,自南向北分由内宅、花园和书堂三部分组成,布局规整,楼阁交叠,却是一座规规整整的王侯别苑。这次易家娘子举办的曲艺诗会定在东路后进院落的一处山水庭院内,得易老先生绝笔亲题——“朗书园”。

        徜徉于怪石林立,溪水潺潺之间,犹似闲信漫步于自然界中的旖旎风光中,不由心动沉醉,诗兴大发。因是未婚小娘子的**,各家夫人皆不到场,自行邀约三俩好友,或是去往前台戏楼听曲,或是在其余三间花园赏景品茶,由得她们自在取乐。易家四姐妹作为主家,早已将这翠石碧湖,曲径幽深的朗书庭园整治得花团锦簇,几人立在青蔓缠枝的垂花门前,热情招呼着众人进园游乐。因是风雅之事,园中未曾设宴摆酒,只设三处自在场地,任由宾客随性享受。

        东线参天古木遮掩的浓厚树荫之下安置了几把楠木书桌,桌上铺着上好的雪笺纸,笔筒里放着珍贵的燕湖笔,砚台亦有磨好的极品烟香墨,但凡娘子手头痒痒,想要尽情挥洒泼墨,侍立在角落里能诗会画的书房使女自会上前贴心伺候。

        中线地势最高,顶端处建了一座半面对外开放的楼阁,装饰清雅秀丽,又在高梁之上搭建了花架,盛开的紫藤花藤蔓顺着木栏的方向深深浅浅地纠缠旋绕,仿佛雪青的瀑布倾泻而下,漫天花海中晶莹的日光透过缝隙洒落一片金色的光芒,立于其中只觉恍恍惚惚,犹如置身百花仙境。在这听音台上,能歌善舞的小娘子们纷纷以琴、舞会友,好于此道的皆相携来此观赏喝彩。

        至于西线的清风湖畔,则有最受欢迎的曲水流觞台。从清风湖中引入活水,挖掘的河渠弯弯绕绕,曲折多变,娘子们坐于水渠两侧,最上游的庄家在青翠的荷叶上放置好木制酒杯,让其顺流而下,若是停在谁的面前,谁就要当场赋诗一首,否则便要饮完此杯。韵脚不对,或是抄袭前人诗句者,皆会被罚下曲水台,只待最后留下者为当局赢家。

        此时这轮曲水流觞正进行到激烈的时候,台上仅剩不过二、三人,围观的娘子却有数十之多。易家四娘已经守门四场,随波逐流的酒杯停在她跟前不过数息,不苟言笑的薄唇张开便吟出一首新诗,惹来台下观众喝彩不断。

        其中一位新来的挑战者脸皮浅薄,眼见酒杯离她愈来愈近,不由急红了眼,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下一句,情急之下竟是脱口而出:

        “哪有主人家请客,却把风头都抢走的道理!”

        那四娘易春柳闻言身体一僵,脸色微红,抿着唇不知该作何反应。

        三娘易夏婵正在上游担任着庄家之位,见状只得叹了口气,起身上前为小妹解围。她们家四娘子才高八斗,出口成章,偏偏学不会如何与人打交道,宁可终日躲在房间里看书写字,也懒怠出门一趟。前几日的花王宴,若不是有诗会的名头在那吊着,怕是这小妮子再提不起精神去参加的。

        易夏婵三言两语安抚住了来客,又找借口告了饶,牵着小妹离开了曲水流畅台。

        易春柳闷闷不乐地跟在三姐身后,一言不发。易夏婵只得柔声开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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