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还跟那孩子说,若按臣的意思来,那此案可以尽快了结,他与他祖母也可以早日走出浑水。否则,若是执意要讨什么公道,得罪了公主不说,即使讨到了,以后生活恐怕也会诸多艰苦。这孩子十分机灵,马上就做出了抉择。”

        这亭子虽然依湖而建,然而位置极佳,造型独特,既能享受开阔视野,也不用受日光直射,此时日头隐入云里,亭子里也覆盖了一层灰暗。

        李元曦在上座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陈大人此举,还说不是胁迫?”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公主还是咬着不放,这是心里藏了郁气,想故意为难他。

        陈治抬起眼皮望了公主一眼,见她神色正常,于是维持着动作,稳着心神,不卑不亢继续说道:“臣只是与他道明利害,并不是胁迫。而且臣仔细询问过那少年,其实他原先也并不想讨什么公道,只是王公子大义凛然拉上了他祖母,他才不得不蹚进这趟浑水。”

        顿了顿又道:“其实此事并不复杂,不过‘无意无知’四个字。刘老五无意伤人,过后无知离开;伍老夫人无意走入路中,对自己受伤无知;此二人当时的表现都算不得有错,然而阴差阳错就被闹成了一桩公案。”

        陈治一直注意着公主的反应,见她没有打断自己,也没有急躁发怒,心中的惧意渐渐散了,反而生出了些感激之情,因此他诚恳地又多了句嘴:

        “其实公主也不用觉得心里有疙瘩,伍家祖孙家境贫寒,生活困苦,伍老太太腿疾半盲干不得活,家里就只有小武一个孩子到处打零活撑着生计。现下公主不仅替他祖母治病,还给了那么多银钱,他家日子往后好过多了,最起码不用住破屋穿破衣,也能吃饱穿暖了。

        臣说公主是大慈悲乃是真心实意,二百两银钱对于公主不值一提,但对于伍家,是十年都赚不到的钱财,这笔钱能让伍老夫人可以安度余生,让小武不受饥寒活到成年。在公主看来,尊严比天大;但在他们这种穷人看来,尊严换不来一顿饱饭。用一句‘公道’换二百两,他们不亏!”

        此时吹起了一阵风,将遮住日头的云块吹散了开,晴光重新照射到湖面,湖水伴着春风荡漾,将岛上的仙鹤惊起,引颈长鸣。

        陈治此番说完这么大段话,其中也带了七分真意,因此难免内心奔腾,语气也慢慢激昂起来,衬得他还有些节气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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