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金色海兔停了下来。

        骄傲的海兔族向来秉持“君王死社稷,海子守国门”的气魄,诺多的王宫便是沿着边境线而建,现在他们已经到达海域的边缘。比王宫里更密集的无数漩涡呈流星状涌动,深碧之中不时翻出了点点银屑。那是乌欧牟的三叉戟划来的一道北大西洋暖流,强大的海族可以乘着它去往任何自己想去或者不想去的地方。这里没有瑰丽的珊瑚群,也没有花花绿绿的小草小虾。诺多族的魔法力量退散之后,结界只剩下极透明的一层。海上日光透过那蓝玻璃似的屏障落下来,在水中投下斑驳交错的影。

        远方,隐隐传来鲛人缥缈的歌声。

        “芬德啊,你看这世间,白云散了又聚,海潮来而复返,但今时的白云不是古时的白云,今日的洋流亦非昨日的寒流。我族虽好过磷虾,北极贝,三文鱼刺身,但于天地之间,却始终不过沧海一兔。这是我们的不幸,也是我们的大幸。”

        “……”

        芬巩目视海中云影,忧心忡忡:“三叔,当你说了一堆乍一听好像很有意义其实细思下来除了凑字数并没有什么意义的东西时,你真正要表达的意思其实是……”

        “谁让你心烦,你就揍它。谁让你开心,你就亲它。”菲纳芬恨铁不成钢地举起三只侧足,“年华如滔滔海水般逝去,不要纠结,不要犹豫,世事原本就这么简单——但你的父亲们就是喜欢将它搞复杂,这一点上你可千万不要学它们。”

        “所以?”

        “要找玛提莫打架——那就快去啊。”

        金色海兔猛然发力,干净利落地将小海兔推进了不断向北奔驰的漩涡之中。

        “……”

        菲纳芬抬足在额头上(假如它有的话)搭了个凉棚,目送侄子的小短腿在水中扑腾了几下,然后听海由命地放任自己被漩涡吞没,直至彻底消失在它的视野之中,这次打了声口哨,转头慢慢地朝海底王宫游去。

        这别扭的小崽,以为它的心思瞒得过谁?哦,瞒过他大哥二哥或许可能——毕竟那精力旺盛的俩小学兔成天就耗在对方身上了,估计也顾不上它们向来最乖巧的小芬德——否则这崽儿怎么会突然想到来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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